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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吉泰童话故事(五)
头戴水珠的杉苗儿
发布时间: 2021-04-27 13:53 稿源: 中国兰州网   编辑:刘明德
金吉泰画像

  绿色的白龙江大森林里,有千亩苗圃,百万杉苗。

  一场大雨以后,身高仅有四五寸的杉苗儿们头上戴满了七彩的露水珠;而山顶流下来的洪水冲下来了不少树籽,被搁浅在山坡上。

  双方一见都欢呼起来。

  小杉苗们喊:“白蜡籽兄弟,还有紫椴、青檀、香椿籽,你们好!”

  这些被水冲得浑身泥湿的树籽们也高喊:“云杉兄弟,你们好!真没想到又见面啦!”

  “友谊万岁,友谊万岁!”

  原来这些云杉和水冲来的树籽们在大树妈妈身上时,都是邻居,都是极要好的朋友,晚霞满天的黄昏,他们常常在一起说梦想,常常在一起幻想着山外的事……

  一

  那时,他们都快活地缀吊在妈妈的树枝上,每个人身上都长着将来飞翔万里的器官——云杉籽身上天生长着薄膜翅;白蜡籽别名就叫“翅果”;紫椴籽有两片狭长薄翼,中间长长的果序柄上才吊着他,大伙羡慕地叫他“跳伞员”;至于青檀籽就更漂亮了,她身子周围有一圈薄而宽的圆翅,一旁还有一条长尾巴,活像一只美丽的凤蝶……

  一旦他们成熟,只要有场大风,他们就会离开树妈妈飞翔万里,到美妙的地方落脚、扎根、伸向天空。

  金秋,当大森林变得绿一片、黄一片、红一片的时候,树籽们也成熟了,他们的膜翼和薄翅发痒,正在等待大风准备飞走时,不幸的事情发生了。一大群森林工人,他们有男有女,拿个布单扯展在树下,便用长竿敲击。倒霉!那些准备远走高飞,到山外去闯世界的杉树籽纷纷跌下来,落到布单子上,然后又被装进麻袋,运到林业管理局达拉沟第四苗圃的库房里,从此开始了被人类摆弄的苦恼生活。

  他们被铺在太阳底下晒,被拌上难闻的药,被运到千亩大的苗圃里,被播种在笔直的沟垅里,等出土之后一看,每株苗所站立的行距和株距都被严格地限制死了,他们只能呆呆地站在苗圃工人规定死的位置上!这样的军营生活呆板、乏味,多没意思,他们伤心透了,他们羡慕已经飞走了的白蜡籽、紫椴籽和青檀籽们。

  二

  “你们好啊,弟兄们,自由万岁!”苗圃里的千万小杉向白蜡籽、紫椴籽、香椿籽和青檀籽欢呼致意,并请他们叙述他们自由飞翔,洒向四方后的传奇经历。

  这些湿漉漉的树籽们叹了一口气说:“我们的经历真是五花八门,富有传奇色彩,但又乏味极了,不信你们听!”

  原来蜡籽飞飘下来的时候,他看见山尖石缝里有黑土,便努力往那里飞,他想成为最高峰上的一棵大树,没想到偏偏一头黑熊走过来,他正巧撞在熊脖颈的黑毛里;黑熊慢腾腾把他带进窝里,第二天黑熊爬上一棵大树,上得高高的,然后松开四爪,咚地跌下地来,这是他故意摔跤玩儿,白蜡籽这才被抖落下来。多不幸,偏偏又落在厚厚的林中腐叶上,怎么也见不到泥土,这不,大雨又把他冲下山来,真像个乞讨的流浪汉似的。身体像一只螺旋桨的香椿籽说,当他飞旋着离开母树时,没想到降落在一棵老朽的枯树杈里,被裂缝夹得死死的,怎么也落不到泥土里。他努力挣扎,拼死也出不来。当他完全失望准备在那里腐烂时,浓云裹住森林,云层里一声炸雷,金蛇般的电火击中那棵老朽枯树,朽树起火倒下,暴雨又将火焰淋灭,可怜的香椿籽螺旋桨式的翅翼有一边被烧秃了,多亏银箭一样的大雨,才帮他从火里逃生,就这样他被山洪冲到这山麓脚下……

  美丽得像一只凤蝶的青檀籽的遭遇真像海外奇谈似的有趣。她被一只松鼠衔在口里,半路上却被一只饿急了的乌鸦抢劫,把她从松鼠嘴里夺过来,三口两口,伸着脖子咽到肚里。两天之后,坚硬的她才随乌鸦粪便落到地上,连尖嘴狐狸见了她都远远躲开……说到这里,她屈辱得哭了起来。

  三

  “好哇,多么有味儿!壮烈,英雄!”

  “白蜡、香椿兄弟万岁!青檀大妹子万岁!跟你们史诗般的经历相比,我们惭愧得不想活了!”苗圃里那百万小云杉羞得绿叶都变成了紫色,他们的根拒绝吸收苗圃泥土中的养分,他们的叶子不再吸吮喷灌淋下的雨露,他们拒绝进食,想结束自己平凡的生命。

  他们羡慕白蜡、香檀他们。

  白蜡、青檀却羡慕仙境般的苗圃。

  苗圃,有一道块石衬砌的水泥大坝阻拦着白龙江水,苗圃里的阡陌田埂全是水泥做的,纵横笔直,小杉苗们排列得像是受检阅的小士兵。穿红衣服的女工们弯腰拔除他们身边的杂草,青年小伙背着喷雾器细心地为小杉苗喷洒药水,防治病虫侵害他们……

  白蜡、青檀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,感动得直掉泪,心里热乎乎地想:看人家幸运的小杉,就这样宝贝啊,这些年轻的男女工人多有人情味,我们漂泊流浪在山头,有谁像他们这样爱护过我们!

  更叫白蜡、青檀们惊奇的是:苗圃工人利用山涧流水安装了喷灌设备,机关一开,许多喷头旋转着向空中喷出细雨碎雾,迎着阳光,出现了许多小小彩虹。幸福的千万小云杉们,每个人头上都戴满了七彩的水珠。

  “好啊,幸福的杉苗兄弟,”白蜡、青檀向苗圃地欢呼,“祝福你们!”

  百万小杉苗一听炸了,他们抖去头上的七彩水珠,愤怒地问:“怎么?!你们是看到我们落难到这里,陷入不幸田地,在讽刺我们?!”

  白蜡、青檀他们急忙申辩:“不不,杉苗兄弟,我们说的是真心话,将来你们被移上大山变成森林,覆盖几百里山峰,人类就用绿色在地图上标出你们,可我们呢?”

  小杉苗说:“我们要像你们那样自由豪放地生活,不愿在这里钉子般呆呆地立着!”

  “这帮少爷!”白蜡、青檀叹息说。

  小杉苗们不服气:“你们诬蔑人!”

  他们吵起来了。百万杉苗声音大,白蜡、青檀他们也不示弱,越吵越凶,正吵得不可开交,一场大雨浇来了。

  四

  雨水又把白蜡籽、青檀籽和香椿籽他们冲进白龙江水里,他们漂着,无限留恋、无限惜别地默念:故乡森林、大树妈妈、幸福的杉苗兄弟,再见了!

  苗圃里的杉苗很眼热地议论:瞧这些走运的白蜡、青檀、香椿,又到更远更有趣的地方玩儿去了!

  森林里的大树妈妈默默地瞧着这些孩子们,笑看他们互相致意,又互相羡慕,接着又斗嘴;现在,他们互相认为对方比自己幸福,每个苗苗都认为自己吃了大亏。大树妈妈快乐地想:孩子总有孩子气,其实呀,大自然对你们公公平平,你们每株苗都是机会平等,前途无量的!

  (原载甘肃《故事作文月刊》,上海《儿童文学选刊》1991年3期转载,入选《中华儿童文学作品精选》沈阳出版社1992年7月)

  作者简介

  金吉泰(1933年2月—2018年5月),男,汉族,甘肃榆中人。

 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,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会员,甘肃省作家协会原理事,兰州市作家协会原副主席,金城文化名家,甘肃省艺术终身成就奖获得者。

  1933年出生于兰州榆中金家崖一户普通的农家,终身为农。中国作协会员。自幼经历第二次世界大战;其后见证了解放兰州的炮火硝烟。新中国成立后参与了乡村里土地的分分合合,又去有十万人参加的引洮工程,近年还见到了人间奇迹:旱田里的双垄沟玉米和腊月里盛开的桃花。一生痴爱文学艺术,喜新好奇。遂在雨天农隙,雪夜冬闲之际进行创作,将这大千世界里形形色色的景象,写成了各种体裁的文学作品。尽心创作六十多年,结集出版有长、短篇小说,童话,剧本,儿童小说及田园童话、天生童话等二十多种。多篇作品入选国家级儿童文学典藏版。其中,《田园童话》《金吉泰儿童文学精品集》入选全国、多省农家书屋。自创田园童话体和天生童话体,获编辑、读者喜爱。

  主要荣誉:

  首届全国“书香之家”

  第四届全国优秀少儿图书奖

  第三届全国张鹤鸣戏剧寓言佳作奖

  首届全国“春蕾杯”童话寓言大赛百花奖

  甘肃省艺术终身成就奖

  甘肃省敦煌文艺奖、黄河文学奖,

  兰州金城文艺奖、文艺创作兰山奖

  主要著作:

  《醉瓜王》(短篇小说集,1979年)

  《小牦牛赛马》(童话绘本,1987年)

  《戴金戒指的小猴子》(童话集,1994年)

  《金象和象护》(敦煌童话绘本,1998年)

  《甘肃文坛轶闻趣事录》(人物传记,1999年)

  《田园童话》(童话集,2007年)

  《金吉泰儿童文学精品集》(童话卷、小说卷,2009年)

  《六十年见闻录》(散文集,2010年)

  《农耕图》(长篇小说,2014年)

  《月牙泉的天马》(童话集,2014年)

  《金吉泰讽刺小说》(讽刺小说集,2015年)

  《天生童话》(童话集,2015年)

  《小毛驴出国》(童话选集,2016年)

  《流浪猫立遗嘱》(童话集,2016年)

  《金吉泰戏剧曲艺集》(戏剧曲艺歌曲集,2016年)

  《快乐的小公鸡》(陇原当代文学典藏儿童文学卷,2017年)

  《枫叶童话》(童话集,2018年)

  《没牙没弦琴》《青蛙接雷声》《铜环兄弟》《戴水珠的小杉苗》《小蜜蜂侦察记》(童话精选集,2021年)

稿源:中国兰州网   编辑:刘明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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