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写作生涯遇见了一次巨大的瓶颈,长达10年停止写作。”
记者:知道您获得不少诗歌大奖,如徐志摩诗歌奖(第四届)、昌耀诗歌奖(第二届)等,收获了有着“鲁奖风向标”之称的“《诗刊》年度奖”,有何不同感受?
阿信:《诗刊》年度奖在业内有很高的口碑,此前颁出的五位年度诗人雷平阳(2013)、胡弦(2014)、陈先发(2015)、张执浩(2016)、李元胜(2017),皆为当今最具实力和最为活跃的杰出诗人,他们五位又无一例外地获得了文学界最高荣誉鲁迅文学奖,我有幸获得此奖,当然十分高兴,同时又有不小的压力。
记者:注意到一点,《诗刊》主编李少君在谈到你的获奖时表示:2018年你仍然保持创作活力,在《诗刊》上发表了重要诗作。是什么让你保持着创作活力?
阿信:去年在《诗刊》发表了包括《黑陶罐》、《卸甲寺志补遗》、《风雪:美仁草原》、 《雨》、《蒙古之约》等在内的八首诗作,150行左右,以《雨》为组诗标题。实际上,从2014年起,我每年至少会在《诗刊》的“视点”和“方阵”栏目头题位置发表一组诗作,2017年又分别在两期各发了一组,这样的发稿频率据说在《诗刊》是一个小小的纪录。
从2012年恢复写作以后,我每年的创作量是30首左右,大致稳定,不算多,也不算少。如果以这个速度,写到75岁,我应该还可以写600首诗歌,如果能活到米沃什(切斯瓦夫·米沃什,波兰诗人,1911-2004)那个年纪,就可以写到1000首,这是个不得了的数字,那该是一本多厚的书啊!
在一定难度和水准上持续写作,直至进入成熟辉煌的晚年写作,是每个写作者梦寐以求的事情,那可能会很难,但我愿意以此为目标。保持创作活力的秘诀,我以为就是不断地学习、不断地切入生命和生活的现场,保持一颗虔敬的赤子之心。
记者:2012年恢复写作,该怎么理解这句话?你曾停止了写作?
阿信:那是我写作生涯遇见的一次巨大的瓶颈,长达10年。我不愿重复自己,更不屑重复他人,原有的写作不能令我满意,新的转机又迟迟不能出现,那真是一段让人痛苦又无奈的经历。
记者:怎么挺过那段日子的?
阿信:无以为继,只好放下。加之还有客观上的原因,正好那些年我在单位的中层岗位工作,教务处、组织部、学院办公室,都是需要全力投入的工作,千头万绪,颇为劳神,无暇他顾。
记者:恢复写作是因为出现了你等待或者说你寻求的新转机吗?
阿信:转机出现在2012年秋天的某一个中午,我从食堂用完餐,绕行湖畔,踩着厚厚的落叶去办公室加班,看到澄明湖水中倒映出白杨树的影子,随水波微微晃动,突然脑海中涌出了一些诗的碎片。我回到办公室,在电脑上敲下了这些诗句:“白杨入梦。僵硬的枝条/像灰白的手指/探向水底:那里/有一座深渊般的天空。”那真是一次奇妙的体验,或者就是十年厚积之下的一次喷发吧。从此之后,我进入了步入中年之后的真正意义上的写作,持续、稳定,直至现在。
记者:在此次评委会给予你的授奖词中,有一句“字里行间都见使诗歌获得长久生命力的根的存在”,你认为在你诗歌写作中,“使诗歌获得长久生命力的根”是什么?
阿信:这个“根”,我理解就是对生命和存在始终怀有的虔诚和敬畏。很多评论家指出在我的诗中,有自然、有安静、有悲悯、有神性,他们是对的,这些,是我作品的灵魂。